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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谢】不归乡

练笔,习作,个人水平测定用

写写白月光,谢三刀是我真男神

第一回大漠截杀扩写,有一点私设

ooc算我,请各位及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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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乡

00.


第一次真正得见世间广博时,谢衣还是个只有十一岁的懵懂少年。

白日里,才刚对着这座衰朽城池的主人大言不惭要修炼法术襄助族人的他,一点没有客气地应下了新师父要带他在神殿中四处走走的提议,直率坦荡得可爱。彼时坐在高处的沈夜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神失笑,道是活生生天真出一派神气来。

“神殿太大,挨个看过实在乏味。你有最想看的地方吗?”沈夜好整以暇地问他。

“回师尊,有的。”谢衣双手交握思索了一会儿,嗓音清晰响亮地答道:“弟子想看人间。”

有趣。流月城自上古时代被诸神遗弃在北疆天穹,荒芜千载已几近生机全无,不曾想竟还能养出这样心境宽宏的后辈。如今被自己纳入门下,不知于他、于流月城究竟是福是祸。沈夜注视着这个冒失却灵慧的孩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一笑中究竟含着多少孤绝、多少希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谢衣终也未能参破。而那一日,除却拜入流月城大祭司门下,在谢衣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便是他被沈夜抱在怀中坐于矩木之巅,在那冷光清寒的月色下,看到了茫茫无边的银灰色云海和脚下城池可以轻易描摹的模糊轮廓,明白了何为天地浩大。


01.


夜色中的大漠让谢衣想起了自己荒凉的故乡。

巨大的月轮之下,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望无际、广袤苍茫的银灰。极远处起伏和缓的沙丘之上有被风吹起的沙尘,像翻起的浪,也像疾奔的白色野兽。天地之间静极了,近处连风声都没有。站在弧形的天穹之下,谢衣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群星运转。不知是否因为周围的空间沉寂无垠,连带着心境也空茫起来。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一人独自跋涉,除却那银蓝色的月轮悬在身后的远天,与自己相伴而行。

流月城啊,我的故土。不知谢衣是否还有回返的那一日。不知是否,还能回到他的身边。

谢意停下脚步喟然长叹,觉得自己今日似乎善感了些。短暂的停留中,他望向东方广漠与夜空交界之处,明月悬在天幕,几颗孤星低垂。这场景,有几分像当年初到下界时在山峦之上远眺故城。他眨了眨眼,催动灵力点在目镜眼角边框上嵌着的的一粒小小灵石上,将眼前的景象记在录景的偃甲之中,而后将之摘下放入随身的一个偃甲盒。

再往前,不知有几多风险。他此行探寻昭明遗迹,虽不招摇,走得远了却还是行迹难藏,追杀者随时可能降临。既然已经见过大漠,不如就此将苍穹之冕寄回静水湖,以防遭遇不测。

这样想着,谢衣唤出了一只偃甲鸟,将盒子在它身上装好,而后念动咒决扬手放飞。看着那小木鸟逐渐飞远隐入夜色,谢衣不由得自嘲:若真的遭遇不测,这份礼物就无缘再送出去了,寄回去又有什么用?也许放在身上还有可能被追杀者带回流月,或许,还能呈到他的面前......若是师尊能够看到,不知会不会稍微谅解我叛城出逃的罪过呢?

谢衣继续着他的旅途,白色的身影几乎融进了白色的沙漠。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即使他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蚂蚁似的小点,也能够在发现的瞬间不错眼珠地认出他。

“华月,我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披着月色踏空而行的银发男人凝视着远处正在广阔沙海中行进的昔日同僚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低哑、淡漠,带着一丝浅淡的惋惜之意。

“据我所知,二十二年。”率先开口的是往日里七情寡淡的瞳,这让华月微觉讶异。看来只要是关乎这个人,昔日与他亲熟的人们,包括华月自己都无法毫无动容地泰然处之。不过今天,她和瞳不过是来做个见证,并没有插手的余地。今日决断,只在那人师徒之间。

华月比瞳落后一段距离,悬停在更高处。她身侧的虚空之中一道传送之阵正在缓缓形成,空间破碎之处散出耀目的莹莹光华。

“那也是谢衣离开流月城时的年纪。我对他,还算宽容吧。”沈夜负手而来,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已在异乡漂泊半生,本座倒想看看这逆徒可有几分长进。”


02.


“咔哒,咔哒,卡哒哒哒......”

探灵偃甲齿轮转动咬合的脆响清晰地传入耳中,谢衣脚步一顿。怀中这个他做出来侦测灵力波动的小玩意儿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如此情形不妙啊。一簇幽幽绿火在他眼瞳深处骤然点亮,来自神裔血脉沛然不息的强横灵力快速运转起来。几个呼吸间,谢衣已经全面戒备,他转动着手腕,掌心之中的法阵隐隐亮起微光。即使此番来的是与自己平级的高阶祭司,他也有信心在短兵相接时不落下风。

“一别经年,破军祭司无恙否?”

沈夜如同在他的神殿中悠然漫逛一般缓步踏上了人间的土地。在他落下的一瞬间,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震动了一下。瞳与华月等在高远天际,在那一刻,他们只看到脚下无边蔓延的沙海竟真的像是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由沈夜脚下扩散开去,直到肉眼几不可见的远处方才止息。

慵懒却寒意森然的熟悉嗓音穿过骤起的沙浪在谢衣耳边回荡。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以戒备的神态与正缓步而来的人遥遥相对,却在撤去护盾的同时握拳熄灭了掌中召唤武器的阵法。

来人披着溶溶月光,映得形制繁复的大祭司长袍整肃华贵。而那一双夜色般深邃眼睛此刻却远天星辰摄住了谢衣的心神。

“师尊......”

谢衣几乎是在叹息。眼前这一幕与多年以前初见那晚交叠,谢衣觉得自己正进入一个残酷却令人怀恋的梦境。他倒是真的没有想过,沈夜会亲自下界来抓自己。如此相见,猝不及防。

“谢衣,耽搁了这么久,下界好看吗?不如同为师讲讲。”

沈夜并不是喜怒无常的人,正相反,他非常善于掌控自己的情绪。随着沙浪平息,方才如同神明降世般的巨大威压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慢慢走近谢衣,最后停在三五步开外。说出的话语也是意外的柔和,像是眼前之人还是当年在他身边求学的少年。

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动,眼前的情形令谢衣感到茫然。

多年以前,初任破军祭司的一段时日里,谢衣时常会因为彻夜演算或绘制图纸而在白天耽搁公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就是干脆连轴转着开始制造偃甲。沈夜对此习以为常,但毕竟徒弟已经正式在神殿任职,总是缺席公事定会招来攻讦。于是便次次先压下事务,再找去偃甲工坊训导于他。谢衣痴迷偃道,全副身心不做他用,一心一意想要制造出能造福族人的偃甲。那份纯粹的热忱与善意令沈夜总也狠不下心叫他分神去处理琐碎族务,只好常在边角敲打他,好在谢衣聪慧,总归是能理解的。而沈夜去偃甲工坊,多数都变成了谢衣单方面地滔滔不绝,讲着他的新构思或是研究难题的结果。次数多了,沈夜都习惯了先听他讲,再教训他。说是教训,沈夜也从未多么严厉。

二十二年,对于拥有神裔血脉的烈山人来说并不是多漫长,昔年相处之中留下的习惯至今也没有改变。只是而今师徒二人的立场天翻地覆,沈夜来时的灵压给了谢衣一个清晰的认知:此番对话是一场质询,沈夜不会原谅自己的背叛。一旦答出现纰漏,谢衣即便不会以死谢罪,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将付之东流。那么流月城,还有未来可言吗?

有冷汗从谢衣颊边滑落,沈夜是没有耐心等他沉思的,于是他开口讲起了自己在人间的见闻。声音起先滞涩,带着点磕绊,然后慢慢地归于平静。

谢衣眼中的世界无疑是生动而美好的。他讲下界的寒暑,绚烂而分明,四时风物四方不同,人间生机由此而来,不似流月万物凋朽。他讲下界的人民,虽偶有妖物作祟,彼此厮杀,大多凡人皆安居乐业,甚少受无妄灾祸侵袭。这些人类,虽然不像烈山人善驭灵气、寿数长久,却能活得或潇洒自在、或平安无忧,即使过的不那么好,也可以自己决定命运的方向。他走过了很多地方,大河山川、洞天福地,见过广袤的草原与无边的林海,只是未得机会远洋航行是为遗憾。他历遍了人间烟火,行过繁荣的城镇与山间的野村,甚至结识了可以托付信任的至交好友。而故国的苦难始终被他放在心间,在人间辗转多年,终是希望能为族民兴盛探得一条出路。

沈夜听着他将这段漂泊的岁月娓娓道来,难免有些动容。谢衣到底是谢衣,心智恢弘、满怀善意,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即使前路风雨如晦依然执着前行,纵是百死也不回头。说到底,还是天真。

“谢衣,你可有找到拯救族民之法?”

待谢衣讲述完毕,沉默片刻后沈夜问他。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样他就有理由放过谢衣,流月城也或可脱离魔掌。如果不是,待到自己全面推开计划,将下界祭献给魔族,以谢衣之志,定会成为第一个强大而棘手的敌人。那么不如就此了断。

“回师尊,弟子,未能找到......”谢衣以手按胸深深一礼,语气中含着挫败无力。除去心魔尚有线索,迁居族人却一无所获。他没能给出沈夜想要的结果。

“是么,即使是你,也是劳而无功啊。”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沈夜嗤笑一声,看向谢意的眼神多了些唏嘘嘲弄:“空掷二十余载,你还能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谢衣咬咬牙,心有不甘,却终究没再说出‘穷尽一生’这样的话。

“我曾说过,你一战若败,再不得有半分异议,否则本座绝不饶你。这二十多年,已是给了你第二次机会——”沈夜顿了顿,冷冷看向谢衣:“如今,你依然要为下界那些不相干的人,对我刀兵相向吗?”

“——万物生而珍贵,不应随意褫夺。”谢衣沉默良久,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与沈夜对视,眸光清亮澄明,映着沈夜冷峻的面容。

“好。”沈夜点点头,骇人的灵压重新开始聚拢:“本座再问你最后一句。这些年,你心中是否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愧悔,叛逃下界,可否顾虑过为师一分?”

谢衣心头大震,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恍惚了一下。当年那一场叛逃始终是扎在师徒二人心头的利刺,如今到了该拔出来的时候,扯出腐肉淌出鲜血,当真是叫人痛彻心扉。可谢衣早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眼前这个人,曾执他之手亲授法术武艺,又引他走上修习偃术之途。漫漫求索的路上,也是这个人,教他心如磐石,问道无悔。然而世事弄人,他与沈夜终究是道长而歧,不复往昔。

凄冷的月光下,谢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半是哀伤,半是释然:“旧日种种,如川而逝,又何必再提呢。”

在沈夜沉郁震怒的森然目光中,谢衣说出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师尊,谢衣此生,无悔。”

字字如金石坠地,砸的沈夜心口生疼。


03.


瞳与华月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沈夜亲历杀戮了,而其杀戮的对象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下方战事一开,华月便转过身去,一道空间裂口在她身前缓缓绽开。

“你去哪?”

“我后悔了。”华月扫了一眼瞳淡淡开口:“先行一步。”

华月离去后,瞳轻叹口气微微出神。右手无意识地抚上了遮住左眼的眼罩,那还是谢衣帮他改制过的。连带着他的手脚、平日里代步的用具,都被谢衣一一改装过。谢衣以此为乐。他总是很开朗,像是神殿里的阳光,在生机衰败的城池中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还有很多人在牵挂你吧,可惜......”

 

谢衣话音刚落,沈夜的攻击倏忽而至。四条金蛇一样的剑鞭自脚下沙地中窜出,刹那之间便要将谢衣绞杀。好在答话之时谢衣已有戒备,攻击袭来的同时已经张开护盾,脚下急退。即使如此,手臂上还是被撕开了一道长而深的血口,舜华之胄也行将崩碎。

这当口也顾不得什么虚礼了,谢衣双掌一合,四周地面上出现数到光阵。光芒瞬息散去,只留下四个或站或蹲,手执刀兵的偃甲武士。谢衣凝视着沈夜,在偃甲与剑鞭斗在一处之时骤然发力,及近沈夜身前手中横刀带着呼哨斜斩而下,刃光快得肉眼难辨。

“铛”得一声巨响,两道剑鞭从沈夜袖中滑出,正面挡下了谢衣的刀,两股灵力碰撞炸开。谢衣觉得自己砍上了铜墙铁壁,在手腕承力受伤之前收了攻势,就着灵力相撞的劲风向后翻去。与此同时,沈夜的术法也到了。沙暴又起,狂风像是裹挟着无数的小刀子像谢衣席卷而去。

谢衣将横刀直插入眼前的地面捏起咒决,以风对风吹散了眼前的沙暴。

风止息,眼前的一地偃甲残片让谢衣吃了一惊。五道剑鞭围在沈夜身侧,而他本人正似笑非笑斜瞅着谢衣,说不出的戏谑。而下一刻,沈夜脚边的沙地忽然炸裂开来,黑色的火焰缠上了他的祭司袍。

劫火!谢衣从哪弄到这玩意儿的?还不及细想,劫火便已然将沈夜吞噬。

谢衣暗暗松了口气,运起了传送法阵。他清楚沈夜绝不会就这么着道,在他抽身之前,自己需尽快脱身。这一战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活下来去为族人寻找新的生路。即便沈夜永远不能理解,他也不能就此停下。

然而谢衣还是慢了一步。一声叹息在他身后轻轻响起。谢衣只觉得悚然,他猛地转身将刀横在身前护住胸膛,几道剑鞭却从四面袭来缠住他的四肢,刺入了他的躯体。缠住谢衣手臂剑鞭穿入了他的双肩,像钩子一样将谢衣提了起来。缠住他双腿的则从后背刺入,从腹腔穿出。横刀铮然落地,战斗结束了。

谢衣知道沈夜的剑鞭上淬过神血,他曾被魔气侵染,神血入体便如同剧毒。伤口像是被火点燃一般疼着,身体却逐渐冰冷麻木起来,生路就这么被斩断了。

沈夜冷眼看着谢衣吐出一口鲜血,而后疯了似的笑起来,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他走过去掐住谢衣的脖颈,挥手撤去了剑鞭。在利刃离体的那一刻,谢衣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谢衣在沈夜手上艰难的呼吸着,他已经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还是用力的抓着沈夜的手臂。自己开出的道路已经断了,那就意味着,沈夜还有瞳他们注定将永远行走在黑暗之中,成为百死难赎的罪人。谢衣努力回头看向远天,在明月之下,似乎悬着一个人影,他看不清楚却能隐约猜到那人是谁。谢衣略微安心了一点,至少自己死后,他还有同路之人。

沈夜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见谢衣不答话,便又加上了几分力道,非要逼着他再说些什么。谢衣痛苦地咳了两声,却看着沈夜微笑起来,一如昔年那个阳光却带着几分狡黠的少年。然后,谢衣的刀动了,在主人的指引下,精准无误地从背后刺进了他的心脏。

沈夜怔在了原地,谢衣以无比决绝的姿态求死如一记重锤抡在他后脑。

“道不同,就算死也绝不经由我手......谢衣!”震惊与狂怒交错袭来,沈夜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将谢衣的脖颈给掐断了。他不能接受,自始至终,沈夜只是希望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倾心相交的友人能够心无旁骛地站在自己身边。他甚至可以接受谢衣甩手祭司职责,全身心去研究他的偃术,这个徒弟一向任性,随他去玩也无不可。然而他们究竟缘何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今天他不来截杀谢衣才是更好的选择?

幽幽光点从谢衣身上缓缓散逸开来,却生生被一道强横的封印咒锁住。沈夜将谢衣放下来,横抱入怀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起。

等在远处的瞳看到沈夜彷如恶鬼的面容,一个字也没说,挥手打开了回流月城的通路。

 

“你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干?”幽暗的石室中,瞳用他依旧古井无波的声音问沈夜。

“本座要的人,即使他死了,化成灰,我也要让他从地狱里爬回来。”

 

04.


死亡如夜色般降临,而苏醒却如同重生。

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他缓缓张开了眼睛。烟灰色的瞳仁迟钝的转动着,在确认身边最近的光源之后终于清亮起来。身体似乎还在沉睡,所以现在无法行动。他垂下眼帘,开始仔细熟悉自己的身体和状况。

寂静自他醒来就一直持续,在他终于能够移动自己的手指时被打破。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既陌生清冷,又无比熟悉,仿佛仅仅低声呢喃,就能唤起自己一生的热忱。他感到恐惧,如同被造物者无情地诅咒;他感到欣喜,彷如劫后余生。

“你醒了......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叫初七。”

“你醒了。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谢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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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写啥了(捂脸),先这样吧,这就是起点了

请诸位随意吐槽,感谢诸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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